第601章 信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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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斯蘅一不留神就被言卿给绕进去了。

“那她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?”

“如果她知道,就代表她很清楚宋冥做的那些事,而她默认没阻拦,那就是放任。”

“但如果不知道……”

言卿见他皱起眉,似乎在用那并不怎么发达的大脑试图分析此刻的情况。

她再次被他逗笑了,

不是她坏心眼儿,

但不得不说这种智商碾压确实是令人愉悦的,她也多少冒出几分恶劣的坏心眼儿,

“这世上,有得是人损人利己,这并不稀奇。”

“但首先那十二地支所行之事,是为推翻大梁女尊统治,换言之与萧国舅异曲同工,全是为废除女帝,男权当立。”

“但这李颜姝本身就是一位妻主娘子,她若当真放任,等同损害她自身利益,在我看来她没那么短视。”

“再者她也没道理与全天下为敌,就算想得凌王重用,又或证明自身价值,也没必要拿这种事犯险。”

“所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,天下攘攘皆为利往,此事于她百害而无一利。”

“因此她大概只是知晓那个宋冥手中有些人手,但并不知晓宋冥具体都做过什么,应该也是被蒙在鼓里。”

江斯蘅:“??”

也算是听明白了,

他此刻还光着身子,言卿横躺在那凌乱的被褥中,额间的汗迹尚未干,哪怕是夏季但夜里也凉爽了些,

他怕言卿风寒,于是拿被子把言卿裹起来抱进怀里。

言卿躺在他臂弯,而他问:“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?”

等问完之后他又一副摆烂样儿,说:“算了,反正您指哪儿我打哪儿,您怎么吩咐我就怎么照做!”

说着还挺胸抬头,分明一脸无脑但居然还很骄傲。

言卿噗嗤一声,再次叫他逗笑了,那眉眼也弯了许多,

然后忽然伸手拉低他脖子,在他唇角轻亲了一口,“继续?”

江斯蘅:“?”

那眼神又是一亮,

他又勇了!

妻主邀约哪有不遵之理?

于是他那双手便急火火地伸进了被子里,同时压在言卿身上把她吻了个严严实实,

叫她差点没窒息地晕厥过去。

真就是多余撩他,

有些人是真一点儿也禁不起撩拨。



天亮后,

客栈这边宋冥丝毫不知自己身份早已暴露,

明面上他就只是一个仆从而已,跟在李颜姝身边就近照顾,也因李颜姝近几日身体不好,他几乎是形影不离。

他那个名叫白釉的心腹没再出现过,但落水附近也出了一些小事。

比如城外几个村子,陆续有生人出入,一些夫侍被怂恿,有人满脸凝重地思忖一晚上,然后拿起了农具或刀剑,

也有人左思右想,觉得这事儿风险太大,毕竟哪怕与妻主之间有所恩怨,可那些妻主身怀信香,就算他们当真出手,也未必能得手。

但也有人认为,仇恨积攒了那么久,眼下海州这情形官媒如摆设,衙门也根本抽不出手来,各地兵马早已被侯府调动,前线侯府与皇室决战, 没空稳固这大后方,正是一个适合浑水摸鱼的好时机。

总之众人心思各异,暗地里风起云涌。

而李颜姝经过几日休养,那病秧秧的模样总算好转一些。

这日午后,

“如何?可还有何处不适?”

宋冥小心搀扶着李颜姝,而李颜姝的脸色虽有些憔悴,但至少没当日刚住进这家客栈时那么苍白了。

她摇了摇头,而后说:“我想下楼转转,出门透透风。”

连续在客栈养病多日,她也着实是闷得厉害。

主要是这颗心一直静不下来,她始终都在惦记着夜熙尧那边,怕那人有什么闪失,更怕那人冲动之下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局面。

不过转念一下,那人身负血海深仇,也并非有勇无谋,就算与萧家有仇也只会谋而后动,况且那人如今并非孤身一人……

孤身一人……

想着想着,李颜姝的心情就又是一沉。

她微微一垂眸,又忽然觉得,自己如今这样儿就仿佛在杞人忧天。

真正孤身一人的到底是谁?

或许比起操心阿尧,她还不如多操心一下她自己。

这么想着, 她又微微侧首,看了一眼身旁的宋冥。

“我前几日隔窗看见一人,似是一中年儒士,那人身着白衣,曾与你私下密议……”

宋冥想起白釉,他身形微顿,但也不过片刻便已恢复如常。

“嗯,之前派人寻十一王嗣,只可惜一直没什么线索,也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。”

他这话说的仿佛白釉来找他是为了汇报夜熙尧的事情。

李颜姝也没多问,仅是一笑,而后略带几分怅然,那平静似水的眼光就这么看向了远方。

人心隔肚皮,这事儿她一直清楚。

她也确实是信任宋冥,哪怕一直到此刻为止,她都依然还在深信不疑。

但她所信的,也仅仅是依两人相伴多年亦兄亦妹的交情,这人永不会主动伤她性命罢了。

可除了这,也没其他的了。



李颜姝从客栈出来时,正值明媚午后,

她并未乘坐马车,而是在宋冥的搀扶下看了看这长街之上的车水马龙,

很有人间烟火气的一幕幕,然而热闹之下也隐藏着暗潮。

街面上虽依然有人叫卖,但时不时能见一些富贵人家大张旗鼓地用马车托运着粮食,

海州如今这情况,能逃的早就逃了,剩下的也不过是一些底层的老百姓,天大地大无处可去,也就只能继续待在此地,等着战火烧到他们的眼前。

“李娘子,好久不见。”

正这时,一个售卖头绳的摊位旁,一位白衣娘子徐徐转身,她手里拿着一串红铃铛,就那么冷冷清清地笑着朝她这边看过来。

而李颜姝瞧见那人,也瞧见那人身旁的黑衣夫侍,她顿了顿,而后又轻点一下头,“言娘子。”

这不是偶遇,这是蓄意。

言卿来落水也有几日了,

这几天除了没日没夜地与江斯蘅鬼混,把人喂得饱饱的红光满面春风得意外,剩下的时间几乎全都用来调查宋冥以及分析李颜姝这边的情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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