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夕阳渐斜时,
一袭黑衣的江斯蘅坐在山岗之上,他瞥眼自己的拳关节,那处已微微泛红,指尖也沾了一些血,甚至隐隐还能看见些碎肉。
而他口中则是叼着一根狗尾巴草,迎着这飒爽的晚风看了看远方的山野。
海州临海,这地方的气候闷热潮湿,与幽州那边很不一样。
幽州苦寒,且极为干燥,便是酷暑盛夏,也是一种烈火般的干热,
可海州这边湿气重些,相比干热更像湿热,且连山野流动的威风都好似带着些潮热,时不时地就让人汗湿了颈背。
“三爷!!”
忽然有人朝他走来,做出一副拱手汇报的模样。
江斯蘅抬头一看,就见远方的江叙州被人绑在一个木头架子上,早已是气绝身亡,整个人浑身是血,血肉翻卷,多少带着些惨淡之感。
而那些与江叙州一起行事的同伙儿,也多是如他一样丧命在此,且临死前还挨了一顿严刑拷问,也就剩下那么两三个一息尚存,
但也不过是苟延残喘。
而此刻江斯蘅凤眼一瞄,他身前那人便一阵寒颤,赶忙硬着头皮说:“那江叙州虽嘴硬,但他身边那些人却已如实交代。”
“亥夫人从未接见过他们,但下令让他们于各地煽动拉拢的那人却是亥夫人的心腹。”
“那人姓白,名白釉,平日亥夫人隐藏幕后,若有吩咐则由白釉代为传达……”
换言之那白釉相当于亥夫人的代言人,见了白釉就等同见了那位亥夫人。
江斯蘅从地上抓起一把土,搓掉了手上沾着的那些血:“那白釉何在?”
他问。
而对方回答,
“暂且不知,不过根据那些人的交代,三日后本是他们这些人例行向白釉进行汇报的日子,届时白釉将会出现在落水城的一家客栈中。”
总归算是有了眉目,也不算白忙一场。
江斯蘅微一点头便站起了身,“你且帮我写上几封信,通知楚熹年那边,另外再给我二哥那边寄上一封。”
这边的事情总归得和家里通个气,不过一想那楚熹年江斯蘅心里就不太舒服。
主要是他小心眼儿,
哪怕已经时隔这么久,却依然记得当初在濮阳城时,那楚熹年一看见他就仿佛他是个智障,就差没当着他的面儿直摇头了。
他心里知道那人不待见自己,估计心里没少嘀咕自己德不配位,但那又咋啦?
妻主喜欢!
这就够了。
眼皮儿一耷拉,江斯蘅心里闷闷地这么想。
…
转眼已是三日后。
事先知晓那白釉是亥夫人的心腹,今日又会出现在这落水城中,所以江斯蘅早就已经暗中在这儿布置好天罗地网。
他论心智权谋确实不如二哥,但至少守株待兔的道理却是懂得。
不过临近晌午时,那落水客栈忽然来了一辆马车。
隐藏在暗处的江斯蘅警惕一瞥。
等马车停下,首先是一名白衣男子率先下车,接着,那马车里传出了一阵沙哑的咳嗽声,
是一位娘子。
接着,那白衣男子便小心翼翼地将人从马车里搀扶而出。
就见那人一副素丽淡雅的模样,颇有几分清贵之气,一身威仪虽然浅淡却也不容小视。
而这竟然还是个熟人。
“李颜姝!??”
客栈对面的一家酒楼,江斯蘅坐在窗边,几乎一眼就已认出对方。
他一下子想起那位十一王嗣夜熙尧。
当初夜家覆灭后,夜熙尧重伤之下逃出了梁京城,而这李颜姝本是凌亲王的庶女,根据夜熙尧所言,李颜姝当时救了他一命,此后二人便以妻夫名义相伴三年。
不过如今夜熙尧被言卿带在身边,而这李颜姝之前去幽州本是为寻医问诊,却不知何时竟也来到了海州这里。
江斯蘅的脸色又是一变,一瞬又想起幽州那位官媒之首柳大人。
柳大人曾私底下提点言卿,说这地盟十二分支的亥夫人,要么是李颜姝,要么便是与李颜姝有关。
而楚熹年那边原本是打算对李颜姝动手的,本意是想肃清地盟清理门户。
但言卿也曾见过李颜姝一面,等二人见面后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,
江斯蘅对这些知道的倒不是很多,但也差不多能想到,估计楚熹年之所以没再出手,应是妻主私底下同他说了些什么。
“李颜姝,亲王庶女……十二分支,亥夫人……”
他呢喃自语,而后又微微地眯起那双狭长凤眼。
说起来这个表情还是他从二哥身上学来的,
每当这样时,
他总会觉得自己格外有智慧,
像被二哥附了体。
…
“您当心着些,前日医师也说了,劝您切莫操劳。”
陪同在李颜姝身边的那名男子,乃是一仆从出身,名叫宋冥。自幼与李颜姝相伴长大,与李颜姝之间也算亦兄亦妹。
而李颜姝又是轻咳一声,那神色似有些憔悴,那身子也孱弱得厉害,而那眉眼之中则好似有着化不开的怅然。
她看了看颜家这家客栈,又忽地一阵恍惚。
“之前有人报信,说阿尧陪同那位王女一起来了海州,可我让人在海州寻访多日,始终无那二人身影……”
她到底还是担忧了些。
宋冥听后便显得有些沉默:“十一王嗣吉人天相,何况那位王女乃是他亲妹,总不可能当真害了他。”
事到如今言卿那身份在一些人看来已是名牌。
可李颜姝听后也只一笑:“人世间沉沉浮浮,很多时候,可不是想害就能害的,也不是不害就当真能活的。”
万事万物哪有那么直白干脆,又非算数,不是一加一便一定等于二,如今这情形不安因素实在太多。
何况……
李颜姝又不禁想起夜熙尧那心性,那眼底也好似一瞬染上了黯然,“匡复夜王府,灭女帝,斩萧獠,他夜氏之人但凡还活着一天,便绝不会死了这条心。”
宋冥:“……”
听后又是一叹,也不知该如何安慰,只能一脸心疼地搀扶着李颜姝走进那家客栈中。
而等几人进入客栈后,对面那家酒楼。